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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親十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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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十一下。

多年習慣使然,宋知非看書的時候會摒棄內心煩憂,閱讀速度極快,只花了三個小時就看完了四十多萬字的小說,不由稱快。

《刀鋒易冷》小說分了上下兩卷,前卷主要都在描述作為易家妾室所生的男主易冷,為了不被攪入權位爭奪戰之中,久扮癡傻、裝平庸、避鋒芒,夜裏會偷摸出去學跟世外高人師父學武功,日常山林捉野雞烤食,天為被,地為席,叼著葉片吹出聲響。

外界都盛傳易王爺半生戎馬,結果小兒子是個廢物,天資平庸,除了貌美,喜穿白衣之外沒別的優點。

久而久之,易王爺都放棄這個窩囊廢兒子了,反正他已經有了三個出息的正室嫡子,易冷未入仕途,也不用念書科舉後活的更為瀟灑。

小說前十幾萬字都行文歡脫,描繪了少年易冷,憑三分意氣游走在江湖之上,帶面紗、穿紅衣、俠肝義膽,快意江湖。

後二十多萬字劇情一轉,薄幸為救個孩子跌落懸崖,回來時候人間已換。國仇家恨頃刻之間加註於身,當年翩翩白衣少年郎再也無法裝傻充楞,獨自背負起一切,機關算盡,歷經波折坐上了皇位,將國家一手打理至國泰民安。

黃袍加身後,世上再無白衣少年郎,亦無紅衣蒙面劍客。

小說曾經屠戮金榜大半年,結尾是意難平。

自古喜劇皆大歡喜,悲劇才最深入骨髓,作者把握的極深刻,宋知非搜過作者名字,可惜自寫完《刀鋒易冷》後,作者就再也沒發表過任何作品。

或者說,沒再用過這個筆名發表過。

“婉娩啊,原作者沒有提改編要求跟註意事項嗎?”同是創作者,宋知非能品出這是篇極具心血之作,所以頗為好奇。

樂婉娩搖了搖頭,委屈巴巴的講,“沒說,我特別喜歡這個小說,才求我爸爸讓我來改的,結果我打電話給原作者,原作只說她無所謂,既然版權高價售出了,就不會幹預後續。”

契約精神非常好,宋知非自愧不如。

她從烈日當空看到日暮西沈,演員們的定妝也都完成的七七八八,擡眼屋裏已經坐了許多妝造完整的演員,薄幸是最後進來的。

饒是有些心理準備,也實在是氣他是薄幸的事實,宋知非看過去的時候,還是沒能移開目光。

今晚薄幸拍易冷的少年時代,長發高束,白衣勝雪,腰帶把精瘦的腰身完全展露出來。

桃花眼用大地色眼影疊過,發型在兩鬢多留了兩縷垂在臉側,連帶著把棱角也刻意弱化了些,明明還未入戲,舉手投足之間就已然是世家公子,風雅翩然。

“薄幸!你能過來下嗎!”坐在宋知非旁邊的樂婉娩忽然大聲沖薄幸喊。

薄幸回眸,朝著這邊信步走過來,宋知非掐死樂婉娩的心都有了。

等薄幸走近,樂婉娩大大方方的同宋知非講,“這個就是薄幸。”

樂婉娩本性不壞,也並不是嬌縱任性的人,完全是出於對作品的深切愛意怕被毀,才來跟自己老爹誇下海口,來挑編劇梁子的。

但樂婉娩對自己的斤兩心裏有數,所以特別尊敬來友情幫忙的宋知非,下午宋知非問了,樂婉娩覺得她有必要給宋知非隆重介紹下。

薄幸垂眸看她,唇角微揚,自我介紹道,“薄幸。”

“我早就知道你。”處於室內,宋知非早就摘掉了鴨舌帽,長發披散在肩頭,明眸皓齒,定睛望著薄幸,粲然笑了下,又講,“十年一覺揚州夢,贏得青樓薄幸名的薄幸。”

不光知道,還暗地裏記恨你好幾年呢。

薄幸頷首,宋知非突然站起來,伸出雙手,仿古人禮儀,鞠躬作揖,“在下宋知非,劇組打雜的,送盒飯也歸我管。”

旁邊的樂婉娩沈默了,雖然年紀小,可察言觀色總是會點兒的,她沒支聲,瘋狂刷手機當透明人。

“那就麻煩今後我的盒飯,您偷摸加個雞腿了。”薄幸揚手,長袖輕擺,也學著宋知非的樣子,回了揖。

“那必須的,都實在關系。”宋知非突然變了東北腔,還學的有模有樣。

樂婉娩實在是憋不住,“噗呲”笑了出聲。

宋知非跟薄幸沒扯幾句,就有人喊薄幸去對詞,十來分鐘後,太陽徹底落山,簡橙進來喊,“兄弟們,開拍了啊。”

通告裏有這場的演員先走,樂婉娩跟宋知非最後出的門,劇組較大,一般導演、副導演跟場記之類主要人員滿場跑,基本都踩個平衡車方便運作。

編劇沒有出場必要,像宋知非這種友情編劇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,就靠步行了,等她慢悠悠到場,簡橙跟薄幸連戲都講完了。

頭天拍攝,不順時常態,順才是見鬼。

為了制造點仙氣,劇組特地加了兩臺鼓風機,攝影跟燈光已經就位,最先拍的薄幸晚上被先生罰抄書的片段。

薄幸之前僅有《雪落》一部作品,宋知非沒看過,不知他演技怎麽樣,下午看評價倒是吹的有古人,無來者。

可宋知非摸著良心說,薄幸這張臉,就是面癱擺著,臺詞全靠配音都能賣的不錯。

場記高聲喊,“A機第一鏡第一次。”

薄幸已入戲,只見他滿臉都是慵懶,手握拳支在桌面上抵著頭,指尖把書隨意的翻了一翻,是不是的還撩撥下垂下的鬢發。

妝造給薄幸戴了黑色美瞳,遮了微棕眸色,紅燭搖晃,白衣少年黑眸流轉,桃花眼奪魄,看似漫不經心的一頁一頁掃過,唇卻微動,未出聲。

過了會兒,薄幸合上書擺正了坐姿,自己研了磨,起筆蘸墨,握筆姿勢極端正,在空白頁書寫了兩行。

若仔細看,就會發現,是兩行極為清雋的蠅頭小楷,為道具省了不少事。

“過。”簡橙喊,頗為欣慰的舒了口氣,“道具換琴,拍彈琴。”

首場戲,一次過。

第二場戲倒是ng了三次,因為薄幸不會彈古琴,美術指導上前教了幾次,薄幸就學的有模有樣。

鼓風機吹的帶勁兒,明明是桀驁不馴、玩世不恭的態度,硬生生因為臉太能打,鍍了層仙氣。

……

白衣屋內戲又拍了十來場,薄幸對角色的情感轉換自如,哭時眼圈通紅眼藥水在框裏打轉,忍淚不落;笑時張揚肆意,奪月光三分狡黠。

ng次數最多一次也在十次以內,大部分是三場之內過。

宋知非離得不遠,看得真切,樂婉娩站在她旁邊悄聲細語的問,“姐姐你覺得薄幸拍的怎麽樣啊?我覺得好棒啊。”

孩子年紀小,沒跟過劇組,不知道薄幸同他人對比起來多有牛逼。

“不是好棒。”宋知非憑良心回答樂婉娩問題,“你應該說,薄幸好絕一男的。”

樂婉娩瘋狂點頭,拿出了自己的工作小本本,整整齊齊的寫下行字。

宋知非好奇的湊過去,發現孩子寫的是,“知非姐說了,薄幸好絕一男的。”

……行吧,確實是她說的。

****

其實也有薄幸不行的,比如說現在,場面設置是這樣的,薄幸負手而立在池邊餵魚,突然走過來只貓咪去攪亂池水,嚇得魚群驚慌逃竄,薄幸為了不讓貓咪抓魚,去把貓咪抱回房間。

“影湛波平,魚翻藻鑒,卻缺鷺點煙汀。《蘇軾-行香子》(最後一句有些許篡改)”薄幸白衣立在池邊,池裏水波平靜,映一襲白影。

燈光爬高在梯子上打光,池邊放了貓薄荷碎,道具放貓,準備完全,差錯就出在,這界道具貓不行。

抱貓如同拐賣兒童現場,貓咪瘋狂掙紮蹬腿踹薄幸。

執行導演上去妄圖示範抱貓手法,結局還不如薄幸呢。

Ng到第七次,薄幸妝面精致的臉已經冒出了層薄汗,妝造上來補妝,簡橙在問還準備了其他貓沒有。

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後,簡橙嘆氣宣布薄幸休息一小時,先去拍隔壁易冷父母的戲份。

道具留了貓薄荷跟貓糧,執行導演反覆交代讓薄幸先跟道具貓熟絡下感情。

大隊伍浩浩蕩蕩去了隔壁屋,樂婉娩跟著走了。

屋裏只留下薄幸跟薄幸助理,圍觀群眾宋知非,還有一只貓。

三人一貓,面面相覷。

在沈默了兩分鐘後,宋知非主動湊過去,薄幸貼心的把道具留下的貓糧遞過來,宋知非搖頭沒接。

她彎下腰看貓咪,是只通體雪白的田園貓,剛剛被翻來覆去抱了十來次,正處於炸毛狀態,焦慮的不行,池邊的貓薄荷倒是對她還有些吸引力,但絕不可能會在這種情況下進食。

宋知非從小背包裏掏出個坐墊展開,席地而坐,就坐在貓咪旁邊。

手指敲敲地面,眼神溫柔且親和,貓咪時不時的偏頭瞅她眼。

薄幸站在旁邊,拿劇本默背詞,夏夜晚上也還是高溫不散,助理劉哥貼心的舉著風扇給薄幸吹風,薄幸低聲讓劉哥拿給宋知非吹。

宋知非專註看貓,到頸後倏然有涼風才發現薄幸助理再給自己舉小風扇,她又低頭翻了翻包,找出自己的小粉風扇跟兩塊黑巧克力,伸長手臂舉著給站著的薄幸,努努嘴道,“把貓薄荷給我,你自己動手吹吧。”

宋知非防曬做的齊全,長褲長袖防曬服,劇組剛剛燈光烤的緊,也熱的面頰微紅,黑發被紮成了蓬松的丸子頭,圓鼓鼓的眼睛盯著薄幸在給他遞糖。

本來薄幸是不吃糖的,鬼使神差的就在她的註視下吃了,吃完還不忘把宋知非的糖紙也要過來,一並銷毀垃圾。

五分鐘後,貓咪已經被宋知非摟進了懷裏,乖巧任摸,仿佛剛剛蹬腿的不是它。

“坐下,跟貓要有感情交流。”宋知非軟聲講。

助理十分有眼色的拿出地墊撲上,薄幸聽話的對坐在宋知非對面。

月色傾瀉而下,打在平靜水面上,池魚游弋。

古裝白衣的薄幸同現代裝的宋知非對視了下,宋知非輕點頭,薄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,去探宋知非懷裏的毛團。

貓咪在宋知非懷抱裏,乖的出乎意料,甚至伸出舌頭,舔了舔薄幸的手掌,喵了兩聲。

“……雙標貓。”薄幸給出評價。

“笑死人不犯法是吧?”宋知非被他這嚴肅的說辭逗笑,反問說。

薄幸又擼了幾下貓,想開口,可又不知道如何講,最後只好摸了點貓糧餵貓咪。

宋知非把貓抱起來塞進薄幸懷裏,還安撫性的摸了幾下,確定貓不會跑才松開手。

她斂著漂亮眸子,垂著頭講,“我小時候家裏窮,高中沒讀完就出來打工了,後來覺得總當服務生沒出息,就托朋友介紹了個劇組打雜的工作,幹了幾年了。今天在劇組遇見你,我打心眼裏高興。”

電影學院優秀畢業生宋知非,說謊臉不紅,心不跳,跟特麽的真的一樣。

天時地利都站在宋知非這旁,薄幸還真信了,他默然後答,“你想讀書嗎?”

宋知非沒答話。

想個鬼,宋知非想的是,‘你給我等著,我宋小非,今天就要累死你薄小幸。’

作者有話要說:=w=阿非不會那麽輕易放過薄幸的。

鞠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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